香港日报

十五、剽悍的强巴

十八岁那年，我连续几天在禅境中，都看到有“河南县”的字样闪出，还有连绵的雪山，成群的牛羊，悬崖高处狭窄的小路，爽朗的笑声，英俊威武的面容，以及一只金光闪闪的戒指。

我想：这一定是指示我到河南县去，也许有什么机缘正在等着我。

于是我四处打听，终于有人告诉我，河南县就在青海省黄南州一个偏僻的角落，是藏族、蒙古族集居的地方。那里盛产牛羊，是一块宝地。

当时没有去黄南州的长途客车，只能搭乘运货的卡车。

我站在通往黄南州的路口，仰起笑脸，手里挥动两张十元钞票，招揽着瞪着鹰一般目光的卡车司机们。

在这种时候，常喊“钱算什么东西”的人们才会明白，此时的钞票就象通灵的魔咒，可以使一辆辆飞奔的汽车嘎然停住。

我很容易就搭上了一辆去黄南州的卡车。卡车的司机是一位藏族青年，叫强巴，身材魁梧剽悍，说起话来也是粗声大气。

一上车，已有很强预感能力的我，马上就察觉到强巴心里正在打小主意：“中午吃饭的时候，一定要好好地‘敲’他一顿，他如果不愿意，就把他扔在半路上。”

我觉得，司机就应该集中精神开车，而不应该贪念攻心，打乘客的小算盘。

于是，我也盘算着找话引导他一下。他看见强巴穿的大棉袄上挂有一个银佛龛，就说：“你的佛龛真漂亮啊?”

强巴自豪地说：“那当然，是确西活佛加持过的。”

青海、西藏一带的人们，大都世代信奉佛教，一般身上都带有高僧加持过的法物作为护身符。

“我也信佛啊，塔尔寺的确西活佛是我的好朋友。”我说。

“啊?”

我接着说：“我这条吉祥带就是确西活佛赠送的。”

强巴伸出手摸摸我脖子上的吉祥带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，心想：完了，完了，看来中午我得请他吃饭了。

可他又转念一想：会不会是在骗我，用这种方法跟我“套关系”呢?

卡车在碎砂石的路上飞驰着，前面已经隐隐可见一个小村镇。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在我的脑海一闪，他赶紧催强巴放慢车速。

强巴专横地说：“是你开车，还是我开车?”

我大声叫道：“慢点!”

虽然不情愿，但强巴还是把车速放慢了下来。

就在这时，后面的一辆吉普车超过了他们，飞速向前冲去。

突然，那辆吉普车在他们前边约五十公尺的地方，打滑并翻滚起来，吉普车在地上连续翻了三、四个“跟头”才停下来。

原来这里是一个“Z”字型、弯转得很急的路段。我们赶紧上前救助，还好，车里的人没有重大伤亡。

事后，他们继续赶路。

强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，尴尬地说：“时间紧，不赶也不行啊。”

我说：“该快就快，该慢就慢。”

这时，强巴对我的态度已经明显转变，说话不再凶巴巴的了。